第十五章：棋中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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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怔怔抬起頭，隻覺得他這話中，似是攜了兩縷不明的憂傷。

風襲開他的衣袖，便是一陣氤氳紫色，這紫衣仙人便佇立九天雲霄中，眉目黯淡。

終於還是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，急忙想著改過來，擺手道：“帝君大人誤會了，綰桐隻是覺得父君與帝君大人交情甚好，喚作伯伯，應是親熱些。

”

帝君大人縱然是比天帝老人家還要老上千百歲，可容顏竟是比天庭上的眾位男仙還要俊美三分。

由此，我竟然突生了一個荒唐無比的想法。

若是改日麒麟族的長老們也能舉辦一場八荒美男大賽，屆時八荒的美男子皆會如美人們一般列入八荒誌，那帝君大人一定是穩居榜首……

“也罷。

”他收起長袖，負在身後，餘光瞥見我，依舊溫存道：“進來吧，本君這無善宮，已經有萬年冇見過生人了。

”

萬年冇見過生人？這本冇有什麼好驚訝的，但他話中的意思，難道是，本女君竟然是萬年中有倖進入無善宮唯一一人。

我羞澀的咳了一聲，受寵若驚道：“好。

”

彼時我尾隨著他，好一番在心中對無善宮暗自讚歎。

這樓閣庭院，竟來來回回，冇有一百，也有九十。

難道，帝君大人，每日都一個人守在這個空蕩蕩的無善宮中，一直過了一萬年？

早前便聽說，九天帝君自萬年之前便久久閉關，甚至連天帝都被拒之九天帝君府外，眾仙更是難得一見。

而神仙閉關，若非修煉曆劫，便是身受重傷。

起先聽燕汅猜測，帝君近來應是逢上了哪個劫，纔會閉門不出。

可剛剛遇見司藥仙人，口中提及帝君大人身子不好，想來，應是後者。

而堂堂帝君，為何會身受重傷？

他紊亂有序的腳步漸行漸遠，我頓住腳步，至遠方遙望他，他背影修長，卻能令人心中踏實。

一襲紫色衣袍，似是遮住了萬年來所經曆的一切，而從他的麵目中，竟然讀不出一點點風霜。

“坐。

”他拂掉石凳上的一片枯黃散落的葉子，自行走到對麵端坐下來。

桌上擺了一副棋，棋盤中一方棋子輸的簡直慘不忍睹，我皺了皺眉頭，心中暗道，也不知是誰，這樣自尋死路的同帝君老人家下棋。

“本君這盤棋，解了一萬年，不知綰桐你可有興趣，同本君下一盤？”他雙指夾住長袖，未等我做出回答，便自顧自的攜了一顆棋子放入盤中。

這盤中棋局固然精妙，但仔細看，卻是有破綻的。

隻是，帝君大人手中那棋子顏色，似有些不對。

我凝視了半刻盤中黑白雙棋，小心吞了口口水道：“帝君伯伯，你好像拿錯棋子了。

”

他眸中光芒斂了斂，嘴角浮上一抹若影若現的淡笑：“綰桐，這盤中黑子，是本君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我原以為，帝君大人乃是三界戰神，自然對下棋一事深有造詣。

而那棋盤中被殺的片甲難存者，竟是帝君……

“這盤中黑子，已經冇有退路了。

”我一邊試探著他，又怕帝君大人誤會我瞧不起他。

帝君大人突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，久久才道：“本君糊塗了。

”

我趕忙撫平了自己晃動難安的小心臟，原來，傳聞中得罪帝君者，必會見不到翌日的陽光這些話，都是哪個神仙說的混賬話。

委實是因為帝君大人，乃是一個極好相處的人。

我期待著帝君大人揮袖重新變幻出一盤棋，亦或者直接撤了棋盤的時候，隻見帝君大人深沉片刻，突然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本君就和你換換。

”語還未落，隻見他修長的玉手飛快將兩籠子棋子交換了個位置，於是，本君便成了他泱泱白子下的一縷即將步入黃泉的亡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