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朝 作品

正文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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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男友深海潛水的那天,不幸遭到了意外。

我獲救了,而他卻在海底銷聲匿跡。

一個月後,就在所有人失去希望的時候,男友的屍體找到了。

不過,屍體不全。

為了讓男友逝去的亡魂得到安息,我和親友清了道士,為他舉辦招魂儀式送殯。

可冇想到,男友卻在那天回來了。

……

1

男友陳凱在海底失蹤的整整一個月,屍體被送了回來。

屍體蒙著白布,看起來隻有一小塊。

工作人員神情複雜的看著我,幾度欲言又止。

我就笑,陳凱一米八幾的大個子,怎麼可能就這麼點呢?

我說,「你們肯定認錯了,這不是我男友。

工作人員冇出聲,隻是將擔架輕輕放在了地上。

領頭人先是看著我,轉而低下了頭,輕聲道:「你還是再確認下吧。

看著白佈下微微凸起的一小團,我隻覺得頭皮發麻,無論那人是不是陳凱,死相一定不會好看。

腿上像綁了石頭一樣,我緩緩向擔架挪去。

就在我的手即將觸摸到白布,工作人員出聲提醒:

「死者......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。

伸出的手僵在原地,我下意識咬緊下唇,冇說話。

一定不是陳凱的,我在心裡安慰自己。

我狠下心,一把扯開了白布。

明明正值酷暑,但當看到屍體的一瞬,渾身彷彿墜入冰窖。

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,我想,我寧願永遠不要找到陳凱。

擔架上,是一個已不成人形的屍體。

因為長久被海水浸泡,肉身變得膨脹且腐爛。

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,屍體不全。

工作人員說,屍首和一隻胳膊,大概是被某種巨型海洋生物吃掉了。

想到我曾經那麼陽光帥氣的男孩,就這麼變成一攤爛肉,胸口頓時泛起酸澀。

接著喉嚨一緊,我嘔出大量異物。

心臟彷彿被千刀穿刺一樣,我徹底崩潰,癱坐在地上。

在一群唏噓又同情的目光下,我用哭的幾乎不成調的聲音說:

「對不起,都是我的錯!」

「如果不是因為我,陳凱他絕對不會死!」

一個月前,陳凱神秘的告訴我,要帶我到一片從冇去過的海域。

我的職業是一名心理醫生,平日裡理性、剋製。

但正因為職業性質,我每天被迫接受各種負能量的事情。

所以在私生活中,我喜歡通過各種極限運動進行減壓,比如,深海潛水。

陳凱同樣是一名潛水愛好者,想著兩人好久冇有一起出去好好放鬆了,我想也冇想便一口答應了。

裝備好潛水衣、氣瓶等一係列工具,在準備帶上呼吸調節器時,陳凱攔住了我。

我不解的看他,陳凱卻一臉笑眯眯的。

他看著我,說:「我們這次潛到200m」

我愣了一下,儘管我和陳凱已經屬於資深的潛水員,但這個深度從未敢嘗試過。

「等會我做出這個姿勢,你就閉上眼睛3s,等我提示你睜開,你纔可以睜開。

」陳凱朝我比了個ok的手勢,滿眼溫柔。

他說:「諾諾,我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

那時我還不理解陳凱為什麼要在那時說這種話,所以我隻是感動的抱住他。

佩戴好呼吸器,陳凱拉著我手,兩人一同進了那片陌生的海域。

下潛到一定程度,陳凱突然鬆開了我的手。

漸漸的,他向後退後了一段距離,接著透過目鏡,我看到他向我比了個ok的手勢。

我很快意會到他的意思,配合的閉上眼睛。

可大概過去了幾秒,除了感覺整個人在下沉以外,冇有絲毫動靜。

心裡逐漸感到不安,我迅速睜眼。

可是諾大的一片海域,我再也冇看到陳凱的身影。

陳凱就這麼消失了。

我向四周遊蕩尋找,直到氧氣瓶將要耗儘,我也冇能找到陳凱。

大抵是海底壓強的作用,加上情緒波動,我隻覺得快要喘不過氣。

終於在快要昏迷之前,我感覺身子被什麼東西往上拖。

最終,我被救了。

而陳凱,卻在海底銷聲匿跡。

我一直想不通,陳凱為什麼要帶我去那片海域,為什麼要在下水前突然對我說那樣的話,又為什麼突然消失,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。

直到陳凱的妹妹找上我,我才知道,陳凱是因為我纔出事的。

2

陳凱的妹妹,陳曉曉找上我。

她紅著眼睛質問我,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回來了,她說,這太不公平了。

因為陳凱的關係,我和曉曉的關係一向很好,我不理解她為什麼將陳凱的失蹤歸結在我身上。

可直到她提到海底婚禮,我才頓時明白她為什麼這麼生氣。

的確是我,間接性的害了陳凱。

我一直很喜歡大海,甚至想過,要是和陳凱的婚禮能在海底舉行就好了。

可也隻是想想,那幾乎是冇法實現的。

可冇想到的是,陳凱那個傻瓜,居然將我隨口說的一句話當真。

那天洗完澡,陳凱幫我吹頭,偶然間他問我:「諾諾,你夢想的婚禮是什麼樣的?」

當時我正在刷手機,也冇多想,隨口道:「海底好看,要是能在海底舉辦婚禮就好了,讓各種魚兒為我們慶祝。

陳凱在身後冇吭聲,原本,我以為隻是一個簡單的對話。

可冇想到,曉曉說,陳凱從那時起便一直策劃著海底婚禮,並且在這次采用海底求婚的方式進行演練。

可冇想到,出事了。

回憶至此,情緒再次崩潰。

我拍打著地麵,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對不起,我說:「陳凱你回來,我不要什麼海底婚禮,我隻要你好好的回來。

可迴應我的,隻有周遭的一聲聲歎息。

大家心裡都知道,我的男孩,他再也回不來了。

儘管再悲痛,葬禮還是如期進行,兩天後,我通知了所有和陳凱相關的親朋好友。

可就在出殯的那天,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。

就像是迴應我的思念一般,陳凱在那天真的出現了。

聽說橫死的人,亡魂得不到安息。

於是出殯那天,一向理性的我居然迷信的請了道士,為陳凱的亡魂超度。

陳凱和曉曉的父母去世的早,所以出殯這天,來的都是一些親朋好友。

曉曉冇來,她恨我。

她接受不了陳凱因我而死,更不願接受那具殘軀就是他哥哥的事實。

棚外陰雲遍佈,雨順著棚頂落到地上,又彈起來,賓客褲腳濺的全是泥漬。

我跪在地上,盯著麵前的棺柩和賓客來往的腳步,心裡愈發難受。

道士在棺柩前方擺上了八卦,棺柩後端放著一隻雞,正對著陳凱的靈位呢喃著念著什麼,倒是真像能將陳凱的亡魂召喚回來一樣。

我知道,一切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。

眾人盯著道士做法,屏息凝神,整個環境顯得格外嚴肅。

隨著道士喝了一聲,就在這時,肩膀猛地一沉。

我被驚的一顫,頓時下意識抬頭。

「張鬆?」我看著眉頭緊鎖的張鬆,有些詫異。

張鬆是我同科室的醫生,也是,我的救命恩人。

那天在海底暈厥,正是被有同樣潛水愛好的張鬆發現,我才能幸運的得救。

「斯人已逝,節哀。

」他看著我,聲音裡滿是惋惜。

我哽咽,「陳凱是因為我才死的,你說我要怎麼做,才能節哀?」

對方皺著眉頭,幾度張了張口,最終隻是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他說,「陳凱,他一定不希望你這麼難過。

我苦笑,是啊,他對我這麼好,怎麼會捨得我難過呢。

我低喃:「人冇了,就連屍體也不全。

我好想再見他一麵啊......」

話音剛落,道士又大聲喊了一聲。

我剛想回頭看什麼情況,卻突然邪風四起,支著棚子的竹竿也開始晃動。

雨水被風直直的吹進眼睛裡,頓時酸澀的睜不開眼。

好一陣,風逐漸消停起來,接著卻是賓客竊竊私語。

「這哪來的邪風啊,也太嚇人了。

「可不是,剛剛那道士拿刀一揮,風頓時就起來了,這玩意不是糊弄人的嗎?怎麼會......」

「該......該不會,真的是陳凱的鬼魂回來了吧!」這話一出,頓時引來一陣唏噓,更甚有幾個人頓時抱團在一起。

我直直的盯著那群起鬨的人,大概是被我逐漸陰沉的臉色嚇住,這才安靜下來。

我回頭,正準備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,卻發現道士臉色發白,正滿臉慌張的盯著我。

「師傅,發生了什麼事嗎?」我被對方盯得有些發毛,試探性的開口詢問。

「你......你......」道士顫抖的伸出食指,指尖的方向,恰好是我的前方的腳下。

3

我下意識低頭,瞳孔驟然緊縮,心臟,彷彿被什麼東西緊緊攥住。

腳下原本乾燥的一片地,此時莫名多出一列沾著雨水深淺不一的腳印。

腳印的方向,正對著我腳尖,並且就此停止。

呼吸猛然一窒,待我反應過來抬頭,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大門外一閃而過。

我渾身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。

如果我冇看錯,那個人,是本應躺在棺柩已經死去的陳凱。

顧不上身後的追喊,我迅速向外衝去,暴雨如柱,急切而猛烈的砸在地上。

雨水砸進眼眶,此刻我卻絲毫顧及不上,我發了瘋似的向四周尋找那抹影子。

我很確信,我是絕對不會認錯的。

那麼熟悉的人,我怎麼會認錯呢?

可是,如果真的是陳凱回來的話,他又為什麼躲著不出來見我呢?

我在雨滴一遍又一遍的叫喊著陳凱的名字,可迴應我的,隻有無情砸在地麵的雨滴。

後來,我是被張鬆拖回去的。

想到事情發生的前後因果,是道士做法,為陳凱招魂超度,再後來,狂風......

難道,回來的,當真是陳凱的鬼魂?

如果放在平時,我一定會覺得此刻的想法有多麼滑稽,可是現在,我放不下一切關於陳凱的線索。

我撲通一聲跪在道士麵前,道士頓時慌了神要來扶我,卻被我果斷推開手。

我聲嘶力竭的哭喊著求他,求他再做一次法,求他讓陳凱回來。

道士慌忙擺手拒絕,「不是姑娘,這......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啊,剛剛你也看到了,連我都被嚇一跳......」

眾人議論紛紛,有人說我瘋了,有人說我是因為太過悲痛精神失常了。

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,不是的。

我有很強的預感,陳凱他真的來過。

我求道士幫幫我,他不應,我就給他磕頭。

張鬆幾次試圖從身後攔住我的腰勸阻我,最終都被我掙紮推開。

就這麼僵持許久,喚醒我意識的,是一聲響亮清脆的巴掌。

原本還一片吵鬨的環境,頓時變得一片死寂。

臉慣性的偏向一側,嗡鳴聲過後,臉上才傳來火辣辣的痛感。

我半懵狀態的抬頭,正對上一雙滿眼猩紅的眼睛。

曉曉麵色陰沉,眼神滿是恨意,卻仍舊掩飾不住悲傷。

「曉曉,你......」我話冇說,對方果斷打斷。

「是誰允許你,擅自給我哥辦葬禮的?」

她盯著我,一字一句道:「是誰告訴你,我哥死了?」

陳凱的屍體少了胳膊和屍首,又因為身體被海水浸泡長久變得膨脹,如果是不熟悉的人,絕對不會認出。

而曉曉本身不能接受陳凱的離開,所以概不承認屍體就是陳凱的。

就算是我,也是靠著屍體僅存一隻手上的手鐲認出的,那是我曾經送給陳凱的禮物。

曉曉紅著眼睛瞪著我,眼神裡滿是恨意。

「就這麼一小塊爛肉,你憑什麼說是我哥?」她伸手指著我,聲音幾乎從牙縫裡蹦出來:「你與其在這瘋瘋癲癲,還不如做點實事,去給屍體剩下的部分找回來。

原本賓客都被曉曉的氣勢所鎮住,這話一出,四周又開始議論起來。

屍體在海裡幾乎浸泡了快一週,能將屍體打撈起都近乎海底撈針,更彆說是殘缺的屍首了。

我微微張了張口,正欲開口,曉曉忽然冷笑。

她盯著我說:「你這麼著急辦葬禮,怕不是有什麼彆的目的吧。

我身軀微微一顫,向她投出不解的眼神。

「為什麼隻有你活著回來了,而隻有我哥出事?為什麼偏偏就那麼巧,救你的人,恰好是你的同事?」她盯著我,一字一句道:「怕不是,你倆有什麼貓膩吧。

我滿眼不可置信的盯著麵前那個熟悉的女孩,我不敢相信,曾經相處的如同親人一般的曉曉,此刻居然變得如此陌生。

冇等我開口,張鬆率先上前擋在我麵前。

他皺著眉頭看著曉曉,冷冷開口道:「陳小姐,諾諾因為陳凱的事情已經夠傷心了,你不該這麼猜測她。

原本隻是一句從中勸和的話,曉曉卻頓時聽出了其他的意思。

她看了看張鬆,又轉而盯著我,笑著說:「我就說吧,你兩果真有問題,這個時候他還在維護你,怪不得......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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