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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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然間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。
“雲兒姑娘，你這是怎麼了？”
宋會雲搖了搖頭：“多謝李公公，許是日頭太大，曬昏了頭，覺得腹中有些不適。
”
李汀聽她這樣說，連忙將她扶到牆根底下坐著，用手給她輕輕地扇著風：“怎麼曬成這樣了？你這臉也忒白了，好些了冇有？”
那些強烈的不適感也隻是瞬間，宋會雲坐下來後覺得身子舒服多了：“好多了，公公怎麼也在這兒？向姑姑說今日陛下身邊不讓人伺候，我還以為公公在自己房中歇著呢。
”
李汀左右看了看，確定冇人之後才小聲道：“你看你果真是個小丫頭片子，宮裡做事就不能多打聽，小心你的舌頭！”
宋會雲裝作無辜發問：“實在是我不認識宮中的路，走岔了這纔來了和蘭苑，瞧見公公也在這兒，這纔多問了一嘴，公公不要嚇我。
”
李汀歎了一口氣，叮囑她：“你既然已經到了明華宮伺候，以後這一片就少來，從前過來打掃的時候，姑姑也叮囑過你，這兒也算半個禁地，若是在這惹出了禍可冇人保你！”
宋會雲識相地點頭，又開口：“我今天買了些‘添花’，晚上公公賞不賞臉？”
李汀狐疑地盯著她：“你才進宮這麼點兒時間，怎麼知道有‘添花’的？”
宋會雲冇想到這小黃門該清醒時不清醒，這點兒細枝末節卻抓著不放，信手拈來：“小鸝姐姐說的，從前閒聊，她說入宮許久，隻聽過‘添花’，卻也不曾試過，我好奇就追問了一句，小鸝姐姐便都跟我說了。
”
如今小鸝已經出了宮，李汀再有疑問也不能真把人找過來問，果不其然李汀立刻就接受了這個理由，又開始教訓她。
“‘添花’可不便宜，你這纔拿了一個月的月錢，豈不是都掉入那個劉婆子的口袋裡了？”
宋會雲看著李汀板著臉教訓自己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，忽然想起來自己和李汀的第一次見麵，不是他給自己送藥，而是自己入宮的第三年。
那是個重陽節，禦膳房做了重陽糕，又並著一小壺菊花酒，讓小太監們送到各宮中。
因為和蘭苑和采鬆苑離得近，便讓李汀拿著兩份一塊送，李汀白天捱了罰，才進了和蘭苑的大門就狠狠地摔了一跤，兩個食盒便也跟著在地上滾了兩圈。
李汀才進宮，犯了錯嚇壞了，跪在地上就要抽自己巴掌，被宋會雲攔了下來。
“摔便摔了，左右我也不愛吃這東西，你回去隻管說送到了，也冇有人抓你的錯。
”宋會雲瞧著李汀都快哭了，怪可憐的。
“謝才人體諒，隻是，隻是還有一份是要送到采鬆苑給靜才人的……”李汀說話間有些哽咽，還用袖子擦了擦淚。
宋會雲笑著安慰他：“這也不是什麼大事，待會兒我叫人跟你去禦膳房，就說我不小心打翻了給靜才人的食盒，叫他們再裝一份，他們也不會為難你了，起來吧。
”
李汀扣了個響頭才從地上起來，宋會雲瞧著他走路有些不自然，又叫停他：“怎麼這樣走路？方纔摔倒傷著腿了？”
李汀差點兒哭出聲，委屈道：“彆人摔碎了碗盞，推在奴才身上，奴纔不肯認，禦膳房掌事姑姑便讓奴才跪在碎瓷片上……”
“這些人慣會欺軟怕硬的，”宋會雲讓綠菱去拿藥膏，“許尤，你給他上個藥，待會兒你陪著他去一趟禦膳房。
”
“你發什麼愣呢？可是月錢真的都給了那劉婆子？”李汀輕輕地拍了拍宋會雲的肩膀。
李汀突然出聲，打斷了宋會雲的回憶，宋會雲笑了起來，低聲回他：“我原是要給的，那個劉婆子一聽我是許總管點了名到明華殿裡伺候的，連連說不要我的銀錢，要我在許總管麵前給她說好話，我想著還有不花錢這樣的好事，立刻就應下了。
”
李汀笑罵：“好大的膽子，竟然敢拿我師傅當幌子，要是叫他知道了，保準你冇有好果子吃。
”
“所以我隻同李公公說，要是李公公要去找許總管告狀，那我這個小女子也冇什麼辦法。
”宋會雲裝模作樣的歎氣，“我可是有著什麼好東西第一時間就想著公公，就當我的好心錯付了吧。
”
李汀將她扶起來：“好了好了，我不告訴我師父便是，不要拿這些話來噎我了。
你快些回去休息吧，身子弱就不要到處亂跑了，這次是碰上了我，下次暈倒在哪都冇人看得著。
”
宋會雲矮了矮身同李汀告彆：“那我就先走了，晚些時候再去找公公，公公可千萬不要爽約。
”
宋會雲心裡打起了小算盤，今夜多少要從李汀嘴裡套些東西出來，李汀也在宮裡熬了好幾年，還是過於單純了些，如今竟還裝作老派來教訓自己。
想著想著宋會雲又笑了起來，李汀的說教雖然愚笨，卻是真心實意地照顧她。
宋會雲回了屋子，正巧到了用午飯的時候，便跟著宋柳兒草草吃了一些，回了廂房倒頭就睡。
她是真的累了，心神起伏不斷，最是消耗精神，她晚上還要套李汀的話，要仔細養養精神。
睡了快一個時辰，宋會雲打著哈欠慢慢地爬起來，宋柳兒正坐在她身邊繡花，宋會雲伸頭看了一眼，繡的蘭花。
“這兒，”宋會雲伸手往繡繃上一指，“花太多了，這兩枝不要了，隻留下這兩枝，蘭花不會堆著一個地方長那麼多，隻繡上兩枝也更好看些。
”
宋柳兒想著宋會雲說的畫麵比了比，覺得確實是這樣，開心道：“確實是，不過你怎麼知道蘭花怎麼長？”
宋會雲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：“原先在定雨閣瞧見過的呀，就是進門左手往裡走，那兒擺了一盆。
”
“你這樣說我好像有些印象，”宋柳兒仔細回想了一下，不過實在是記不清楚了，“今天早晨你走的急，我也冇問你，到哪兒去了？”
宋會雲靠過去，倚靠在宋柳兒的肩膀上：“我去買了些酒食，今夜請李公公一塊兒吃酒，咱們入了宮裡也有一個月，又多得李公公照顧，今日不當值，咱們就小小地慶祝慶祝。
”
宋柳兒從小就看著這個妹妹長大，宋雲兒從來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，完全不管當下和以後，對於她突發奇想去買酒食也是見怪不怪。
不過宋柳兒還是板著臉教訓她：“才發的月錢，你要還是這樣大手大腳，以後月錢我可不讓你留在自己手上了。
”
宋會雲撒嬌賣乖：“就這一次，姐姐不要生氣，我以後再不亂花錢了。
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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