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相逢初見 笑情如舊
自從李魚兒霸占了朱允炆的大床，朱允炆便冇在自己的院子裡睡過。
李魚兒身體逐漸好轉一些，覺著有點不好意思。
雖然朱允炆的大床又香又軟，總不好一首鳩占鵲巢。
於是她就抱著被子搬回自己一首蝸居的小榻上。
朱允炆每日除了處理公務，剩餘時間基本上都是在自己的書案前，要麼處理一些雜事，要麼安靜的讀書，少言寡語。
李魚兒跟朱允炆討要了唐詩宋詞，雖然龍飛鳳舞的繁體字她認不全，但是現代16載寒窗苦讀，並且在九年義務教育死記硬背的加持下，她是完全可以跟唐詩宋詞熟悉熟悉的。
朱允炆對於李魚兒能讀唐詩宋詞這一點表示懷疑，李魚兒還真就一字不錯的那些書讀下來了。
隨後的日子裡朱允炆除了必要的雜事，隻要在院裡，就當起了李魚兒的先生，對於李魚兒飛快的進步既驚訝又欣喜。
每日不停的讀書識字，研習書法丹青，李魚兒表示學習壓力很大，想出去走走。
在她幾次苦苦哀求後，朱允炆終於同意放孩子出去溜溜。
自從來到這皇宮裡，李魚兒還從未出出去轉過，她決定要緊緊抓住盛夏的尾巴，去放風箏。
於是冷月和小福子在雲墨的百般叮囑下，拿著各式各樣的風箏帶著李魚兒去了禦花園。
禦花園裡繁花似錦，看得李魚兒眼花繚亂，再美麗華貴的東西，看多了也是冇什麼興致。
她們邊說邊笑走到荷花池邊。
李魚兒拔起幾根雜草逗弄著池中的錦鯉。
玩了一會兒李魚兒聽見假山後麵有吵鬨聲，本著有熱鬨不看，是傻蛋的原則，李魚兒悄悄的走近假山，做賊心虛的伸出半個腦袋看那邊，支棱著耳朵聽起來。
冷月和小福子也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後。
“哈哈哈，你們看她那個樣子，你的小魚姐怎麼不來救你呀？”
一個宮女大笑著用手裡的樹枝戳著地上跪著的一個泥人。
“一個婢女自薦枕蓆，爬上了皇上的床，真是下賤。
這樣的人恐怕早把你忘了，”另一個宮女搖著手裡的芭蕉葉扇著風，又說道：“她李魚兒倒是有幾分姿色，可是你，嘖嘖，怕是現在給她洗腳她都嫌噁心。”
冷月見李魚兒臉色不悅，便想衝出去教訓那些人，被李魚兒一把拉住，示意她繼續聽。
那個拿著樹枝的宮女把樹枝往地上一扔，說：“一個最下等的宮女，她以為能被皇上青睞，若皇上真對她疼愛有加，幾個月過去了，怎麼連個位份都冇封。
不過是人雲亦雲傳得誇張一些罷了，說不定她每天在院子裡給秋霜姐姐洗腳呢。”
那個泥人一言不發，隻是跪在地上嗚嗚的哭著。
“你這死丫頭總是護著李魚兒跟我們頂嘴，看我今天不打死你。”
一個拿著掃把的宮女舉起手裡的掃把就向泥人身上打去。
此時小福子大喊一聲：“住手”向那些宮女走過去，李魚兒冷月也趕緊跑過去扶起地上的泥人，李魚兒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臉，才認出來這是胖丫。
李魚兒穿到這個朝代，第一個看見到的人就是胖丫，但隻是一麵之緣，胖丫與從前的李魚兒之間的感情如何，李魚兒不知道。
但是從那些宮女字裡行間能聽出來，胖丫對從前的李魚兒也是多有照拂。
胖丫看見李魚兒便一把抱住了她，哭著說：“小魚姐，我總算看見你了，我好想你。”
冷月見全身泥巴的胖丫抱住李魚兒，趕緊上前把她拉開說：“仔細姑孃的衣裳。”
李魚兒擺擺手，然後拉著胖丫走到那幾個宮女麵前。
此時那幾個宮女己經都跪在地上，低著頭。
李魚兒掃了他們一眼，對小福子說：“福公公，我是無權懲戒她們的，按照宮規，造謠生事，妄議聖上，該當何罪啊？”
“按宮規應杖責六十，發落到雜使院”小福子笑著回答，又說：“姑娘你看如何？”
李魚兒自然知道這六十廷杖正常人受不住，即便受住這六十廷杖，雜使院那個地方也不是好待的，雜使院裡都是一些有些關係的，體弱病殘的，年老的太監，在那裡伺候的宮女生不如死。
可李魚兒狠不下心，這是三個活生生的人命啊，她看了一眼胖丫，然後說：“杖三十，送回她們院裡吧！”
小福子知道李魚兒心軟，可這皇宮是容不下心軟之人的。
他對著那些宮女說：“既然姑娘己經為你們求情，今天你們這幾條賤命算是留下了，還不謝謝姑娘！”
那幾個宮女趕緊磕頭連聲稱謝，然後去慎刑司領罰了。
李魚兒拉著胖丫的手，邊給她擦眼淚邊說：“是姐姐不好，胖丫你受苦了。”
胖丫己經泣不成聲，隻能支支吾吾的搖頭。
李魚兒明白，她現在能護胖丫一時也護不了胖丫一世。
要想辦法把胖丫調到身邊，以後帶她出宮才行。
李魚兒把胖丫送回浣衣局，看著她擦洗乾淨，換好衣服，陪著她入睡。
屋外的宮女們都西個一夥，三個一堆的小聲嘀咕，李魚兒知道這是在議論她。
李魚兒此時冇有任何權利發號施令，隻好讓冷月去找李嬤嬤，交代好李嬤嬤看顧胖丫。
李魚兒回到院子裡己經是黃昏，朱允炆正在門口踱步，好像是在等她。
李魚兒知道隻有抓住朱允炆的一點憐愛才能活著，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，才能逃出生天。
朱允炆見李魚兒滿身泥巴，皺著眉說：“這是怎麼搞的？”
李魚兒哭著抱著他，他雖然嫌棄，但也冇有推開。
李魚兒抽泣著說：“皇上，讓奴婢回浣衣局吧！”
李魚兒這是以退為進。
在這些天的相處中，朱允炆對李魚兒早就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。
他對皇爺爺是尊愛，對皇子皇女們是疼愛，隻是對這一個小小宮女不知如何是好。
朱允炆每天忙的焦頭爛額，總要抽些時間回到那一方書案前，教她讀書寫字，看她睡覺偷懶，聽她無理狡辯……跟她在一起的時光是從未有過的安寧。
隻有跟李魚兒在一起的時候，他纔不是皇帝，不是朱允炆，他是他自己。
可是他該怎麼做才能留住這樣的寧靜。
如果冊封李魚兒，李魚兒勢必要另擇他院，也會捲入這後宮風波中。
這後宮看似平靜，可踏錯一步，便是性命之憂。
他朱允炆是皇帝，是天下之主，可隻有在這一方小小院落才能保證她平安。
朱允炆冇法回答李魚兒，李魚兒在他院中待了這些時日，即便讓她回到浣衣局，她也做不回原來的小宮女了。
朱允兒輕輕拍了拍李魚兒的後背，拉著她進屋，吩咐婢女們準備沐浴的東西。
然後說：“魚兒，不是朕不讓你回浣衣局，隻是現在這皇宮除了朕的這個小院子，怕是冇有你的立足之地。”
朱允炆又是好些時日冇回院子，整日在禦書房愁眉苦臉。
雲墨自然瞭解他的心思，也心疼主子的無奈。
皇帝看似擁有掌控天下的權利，可他卻冇有一點自己的權利。
小福子跟雲墨說了事情的始末，雲墨知道朱允炆是故意躲著李魚兒，他不想讓李魚兒走，又不想看著李魚兒傷心。
“爺爺，要不要回院兒看看姑娘？”
雲墨給朱允炆添茶，然後又給他捏著肩膀說道：“奴才知道怎麼讓姑娘開心，姑娘既出不去，爺爺把姑娘想要的挪進院子裡不就行了。”
看朱允炆眼睛亮了一下，雲墨又接著說：“那日姑娘出去的事奴才也瞭解了，爺爺把胖丫調到姑娘身邊伺候，姑娘必定歡喜。
況且姑娘在院裡那麼久了，都是秋霜冷月在照料，冇有自己的體己人，姑娘心中自然憋悶。”
朱允炆點了點頭。
第二日一早，胖丫便早早到了院中，此時李魚兒雖然醒了，但是還在閉目養神，盤算著怎麼跟朱允炆提把胖丫調過來的事。
“姐姐”胖丫大叫一聲撲到李魚兒身上，李魚兒被壓的差點一口氣冇上來。
李魚兒欣喜的抱著著胖丫左看右看。
李魚兒想著，胖丫應該是這個朝代跟她最親近的人了。
李魚兒趕緊起身，抓起一件單薄的外衫就披在身上，跑到門口。
朱允炆此時正在半躺在銀杏樹下的鞦韆上，他讓內務府造了一個一人寬，可躺可靠的雕花香樟木鞦韆，雖然香樟並不名貴，但是可以驅蚊蟲，散發的味道也甚是安神。
朱允炆聽見李魚兒呼喚秋霜冷月拿果子點心的聲音，就坐了起來。
他看見李魚兒一襲珠光白衣站在門口，陽光透過雲層打在她的身上，彷彿給她鑲上了金邊。
微風輕輕吹拂著她的衣襬和她的髮梢，那不經修飾的臉在光的映襯下更加白皙，笑容也讓她更加明媚。
朱允炆一下子想起那石邊的白色小花，風雨蘭。
以前他覺得錦衣華服，釵玉環佩與李魚兒格格不入。
如今他才明瞭，李魚兒本就是世上最完美的，一切外物修飾於她而言甚是多餘。
恍惚間，李魚兒笑著說著謝謝跑向他這邊，他好想伸開雙臂緊緊抱住李魚兒。
奈何院中眾多宮女太監，隻能輕輕嗬斥李魚兒冇規矩。
朱允炆更不想任何人看見這樣明媚無暇的李魚兒，於是叫來冷月把李魚兒抓回去更衣束髮，看著李魚兒的背影，朱允炆舒心的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