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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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京城都知,蕭瑟瑟心悅顧景禦,卻被我算計嫁給了我。
她巴不得我早死,好改頭換麵去找顧景禦。
後來我真死了,她卻失魂落魄。
她說她愛上了我,還要為我報仇。
可是,害死我時,她也出了一份力啊。
......
1
我又吐血了。
禦醫說過,我命不久矣。
不過我早就封了禦醫的口,更不會在任何人麵前表現出來。
隻是這次吐得不是時候。
我正與蕭瑟瑟歡好。
明日便是我出征的大日子,蕭瑟瑟求我給她一個孩子。
我欣然應允,假裝冇看到她奸計得逞的冷笑。
就在我們彼此大汗淋漓時,我喉嚨一甜。
我匆匆捂住她的眼,將頭探出床帷後,纔將血給吐出。
“殿下,你怎麼了。
”
她嗓音焦急,看似關切,實則試探。
說著話,就要掀簾。
我忙按住她的手,“晚間餞行酒喝得有些多,此刻上頭罷了,你先睡吧。
”
她便真縮了回去,也不喊人進來服侍我,隻自顧自睡去,不一會兒便起了綿長呼吸。
我苦笑著掩了唇,又將血跡擦儘,才氣喘籲籲躺下。
她已睡熟,我盯著她的側顏,冇忍住親了親她額頭。
她的眉迅速皺起,因是在睡夢中,滿臉的厭惡便再藏不住。
很快,她藉著翻身,脫離開我的懷抱。
我慘淡笑出聲來。
我知道,她說要一個孩子,是騙我的。
每一次歡好,都是她的精心算計。
畢竟,毒要以她的身體為餌,才能慢慢送我歸西。
等我發現時,為時已晚。
她是真想要我的命嗬。
等我身死,她就能改頭換麵,去找顧景禦了。
第二日清晨,我即將出發。
蕭瑟瑟也跟著起了個大早,對鏡描眉,滿麵春風。
暗衛早就稟報過我,每每我出征,她都會去找顧景禦。
儘興時,還時常夜不歸宿。
我眼眸暗了暗,仍滿含期待地看了看周遭。
床榻邊空空如也。
本該她親手去求的平安符、本該她親手繡製的鞋襪,她一個都冇準備。
我突然就升起一股執拗,猛地撅住她的手。
“夫君即將遠征,作為妻子,你就冇什麼要叮囑我的嗎。
”
她突然被打斷裝扮,雀躍的眉眼回落,擠出一絲不耐煩來。
“祝殿下旗開得勝,早日凱旋。
”
敷衍的話語,刺得我心疼了又疼。
我還是不肯死心,盯緊她的眸,“這次征戰,我有可能會死。
”
提到死字,她瞳孔慌亂一縮,不過很快又恢複過來,冷冷地盯著我笑:“放心,禍害活千年。
”
是的,在世人的認知裡,是我禍害了她。
用一支迷情香把她占有,將她殘忍地從她竹馬身邊剝離。
我勉強勾了勾嘴角,即使已經解釋了千萬遍,可到如今,我仍舊想做最後一次努力。
“如果我說,當初的算計真不是我手筆,你信不信?”
她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,斜睨向我,聲音更冷,“顧景承,是不是謊話說多,自己就會信了。
”
我還想再說,忽胸口刺痛。
那毒,已發作得越來越頻繁。
我的眸子徹底黯淡下去。
都是要死的人了,何必再糾纏當初。
既今生始終捂不熱她的心,那麼來世,也彆再相見。
2
兩個月後,我最終死在了戰場上。
被砍得身首分了離,雖死相淒慘,但好歹掩下我中毒的秘密。
也算是我送給蕭瑟瑟最後的禮物。
我本以為,我的靈魂該直接飄去地獄。
可不知怎的,曆經三四個日夜後,我的魂魄,又回到了蕭瑟瑟身邊。
她正在廟裡燒香,對著佛祖虔誠叩首。
我回來時聽人說起,再有幾日,顧景禦便要奉皇命南下賑災。
心,又是狠狠一蟄。
很快,她求好平安符,臉上剛剛掛上笑容,忽然間呼吸一滯,下一刻,竟將平安符狠狠摜到地上。
這又是作甚?
正疑惑間,她已收拾好心緒,去後山看花。
漫山遍野的花怒放著,她眉眼舒展,心情又好起來。
當年便是她的拈花一笑,動了我心房。
可她隻喜歡顧景禦那般模樣清俊的男子,還說我的殺伐之氣不配入這美景。
所以我每每隻能遠遠跟著,確保她一回頭能尋到我即可。
可她甚少回頭。
我正暗自苦笑,突然一道視線射向我的方向。
我瞬間怔怔,差點兒以為她是在找我。
直到瞥見身側的灼灼桃花,才歎息著搖頭。
她怎麼可能是找我呢,她厭惡我都來不及。
很快,她收回目光,散了手中的花瓣,又沿著花徑一路往裡。
我不想再跟。
裡麵的小院,是她與顧景禦私會的秘密巢穴。
可我剛離她三丈遠,又被一股神秘力量,拽到她身邊。
我被迫跟了進去,隻一眼,便疼得我彎下了腰。
小院的一草一木,看著與我家的彆無二致,可女主人用心程度的不同,又處處都透著千差萬彆。
就比如她正坐著的花架,我家中也有一座。
我曾親手紮了三天三夜,可自她嫁進門,從不肯碰觸。
很快,顧景禦出現。
他一襲白衣輕緩,稱得人如皎月。
“瑟瑟。
”
蕭瑟瑟勾唇,如蝶一般撲進他懷中。
“你怎麼纔來。
”
**幾句話後,顧景禦迫不及待地將蕭瑟瑟抱進裡屋。
我屏住呼吸,按住抽疼的心臟。
我是個將軍,確實是造了諸多殺孽,可也不該被蒼天這般戲弄,死後還要來見證妻子的偷情。
冇有實體的靈魂,也是會疼的嗬。
蕭瑟瑟身上的毒,讓兩人隻能以擁抱解相思。
對坐訴過衷腸後,蕭瑟瑟又翻臉不認人,一把推開了顧景禦。
“你側妃又有身孕了?”
我早已疼得麻木。
我家中後院,蕭瑟瑟給我備下了諸多鶯鶯燕燕。
她擺著賢良的麵孔,說這是正妻的氣度。
可原來,她也會吃醋。
“一個賤婢也值得你生氣?”顧景禦失笑,捏了捏她的鼻尖,“要不是她與你有幾分相像,要不是當初...”
提起從前,裡頭瞬間沉默了下來。
我不自覺仰起頭,去看他們的表情。
兩個人齊齊扭曲了眉眼,眸底射出恨與痛。
顧景禦又將蕭瑟瑟擁緊了些,“明明我們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我是貴妃的養子,而你身為貴妃外甥女,時常入宮小住。
青梅竹馬的感情,本來就能水到渠成。
”
聽到這些,蕭瑟瑟眸底的怨憎更濃了些。
“都是他的錯。
作為皇子,他雖有軍功傍身,可母家不給力。
為了能爭得我家助力,這才硬生生算計了我。
”
她捂住臉,深深埋首在顧景禦懷中,哭得聲嘶力竭。
我卻看到了顧景禦的笑。
他一邊安撫著蕭瑟瑟,一邊放緩了語調,“好在他就要死了。
神醫說過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。
”
蕭瑟瑟的哭聲倏然停住,她冇有抬頭。
許久,纔有嗓音慢慢溢位。
“他,真的會死嗎?真的能死嗎?”
我看不到她的表情,想潛進去偷看,又在靠近時猛地頓住。
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,她一直都盼著我死呢。
就在我愣神的一瞬,蕭瑟瑟忽然推開顧景禦,趴在一邊乾嘔起來。
3
“隻要想起那人,總不由得泛噁心罷了。
”
蕭瑟瑟咬著牙說完,又得顧景禦的幾分心疼。
我嗤笑著退出,因為離不開這個地方,隻有繼續聽他們的卿卿我我。
夜幕落下時,蕭瑟瑟終於捨得回去。
難得顧景禦有空相陪,她卻還是執意離開。
我尚不明所以,直到她將自己鎖在屋中,掏出了一包藥。
我悚然一驚。
自小生活在宮裡,對這種落胎藥末的味道,再熟悉不過。
難道說方纔的乾嘔?
這個孩子,來源於那一夜的瘋狂?
欣喜將將升起,她卻已將藥末融了水,並送到唇邊。
她還在盼望著自己的新生,又怎麼可能,讓這個本不該存在的孩子,絆住她的腳步。
我慘笑,飄到能離她最遠的地方,將自己佝僂成一團,拚命壓製靈魂深處的顫抖。
我到底在執拗些什麼呢。
因著落胎,蕭瑟瑟一連躺了好幾日。
她麵色慘白,氣息奄奄。
我一直徘徊在門外,心中有恨,卻又怕見到她麵,那些恨意便要隨風消散去。
我迷茫地看向天空,老天到底要做什麼,非將我圈在她的身邊。
就這麼過了半月,蕭瑟瑟終於恢複了幾分精氣神,立刻迫不及待地出門找顧景禦。
兩人還在老地方幽會,剛相擁住,暗處便閃爍出一縷寒芒。
身著黑衣的刺客拔地而起,攜雷霆之怒舉劍刺來。
我下意識擋在蕭瑟瑟跟前,就算恨她,也見不得她受半點傷。
劍毫無阻礙地穿過我的靈體,繼續襲向蕭瑟瑟的後背。
我落寞仰頭,這纔想起自己已經死了。
好在顧景禦反應得當,很快格擋住刺客的攻擊,還利落將其拿下。
刺客麵罩被拽下的瞬間,蕭瑟瑟驚撥出聲:“瓊狸!”
我亦認出。
瓊狸本是我的暗衛,後來被我派去保護蕭瑟瑟。
隻是這次出征,她偷摸跟了來。
我死時,還瞧見她抱著我的軀殼痛哭。
瓊狸雖然被押跪著,脊梁卻不肯彎,她目光如冰,狠狠撅住蕭瑟瑟。
“賤人,枉稱是克己複禮的高門貴女,暗地裡全是男盜女娼的勾當。
”
蕭瑟瑟一下握緊了拳,目光沉落,默然不語。
“放肆。
”
顧景禦加大了力道,硬將瓊狸脊梁壓彎了些。
“你不過一奴婢,竟敢以下犯上。
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,隻會暗箭傷人、背地裡算計人。
”
聽到這話,蕭瑟瑟眼底驟然積聚起陰霾。
瓊狸卻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“我家主子光風霽月,從不屑於這些陰謀詭計。
是你們小人之心,認定他要借勢。
”
她挑釁一般看向蕭瑟瑟,再次譏笑。
“反觀你身邊的這個六皇子,嘴上說著愛你,可也冇耽誤後院裡頭的充盈。
人家的正妃,比你來頭更大。
”
“可你知道麼,人家的這個正妃,本一直心屬我家主子。
正妃背後的家族,也向我家主子拋過橄欖枝。
”
“可為了你,主子全都放棄了。
”
“住口。
”顧景禦惱羞成怒。
他狠狠一拳砸下,瓊狸立即口角流血。
他又回抱住蕭瑟瑟,語氣慌亂,“瑟瑟,彆聽這賤婢挑撥離間。
他主子那德行,她又能好到哪裡去。
”
我悠悠歎息,蹲身在瓊狸身側,“彆白費力氣了,眼瞎心盲是病,是治不好的。
”
我用三年來證明自己的無辜與真心,可到頭來,還是得不到她一丁點的信任。
如今,她依然這般。
她伸手環抱住顧景禦,擁得很緊,目露堅定。
見此情形,瓊狸徹底被噁心到。
她癲笑數聲後悲愴開口,“就你這樣的女子,就不配得到他的愛。
還好,他如今死了,不用看你的這般醜惡嘴臉。
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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